小小说：雨夜惊魂

文/常原菘

市一宫的会议厅里座无虚席，台下坐着全市工商局的干部，台上的主席台上坐着市局的领导，旁边的发言席位上坐着一位穿着整齐工商制服的年轻人，正在那里作着反腐倡廉的经验介绍，他就是向阳路工商所的所长关有名。正当他口若悬河地介绍他如何带领全所的干部拒腐防变、诚心服务个体工商户的时候，只见两位身着便装的人走到正在讲话的关有名跟前耳语了几句，关所长向台下台上听他介绍经验的同志们说了声:“对不起！”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就跟着这两个人匆匆走下了主席台。此刻，台上台下的人都一脸愕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要解开这个迷，这还得从头说起:关有名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长大后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自治区工商管理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市工商局工作，起初给局领导当秘书。他工作勤奋，任劳任怨，深得领导的赏识。不久就入了党。后来领导为了栽培他，让他下到工商所当了所长。最初，他工作谨慎，严于律己，带领全所干部全心全意地为个体工商户服务，把整个向阳路的市场搞得红红火火。不仅他们所受到了上级部门的表彰奖励，他也受到了广大个体工商户的拥戴。家乡的亲戚朋友得知他当了工商所的官，都觉得他给家乡人争了面子。村里的年轻人来找他办事，他一听说是家乡人就尽自己的能力帮他们的忙。这样一来市场内就多了一些从家乡来的个体户，有的在市场内开了肉铺，有的设摊位卖菜、卖衣服，他们都以我是关所长的家乡人为荣。这样一来，这些干个体的家乡人也经常请他出来吃个饭，送几瓶酒，一来二去，浓浓的乡情渐渐冲淡了关有名所长心里那道拒腐防变的思想防线。从起初的吃吃喝喝，到收受请托人的钱财；从被动的接受到主动的索贿；从最初接受几百元到接受几万甚至十几万；从贪财又演变为财色兼收并蓄。但这位关所长很会掩饰自己，平时每天都坚持骑自行车上班，并且都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最晚一个离开工作岗位。他从来不戴高档手表，不穿高档衣服。一副廉洁奉公的样子，难怪上级领导把他树为廉政勤政的典型。

党员干部一旦越过了思想上那道拒腐防变的防线，就会逐渐滑到腐败的深渊。本来当官无论大小都是人民的公仆，应该对党负责，要为人民服务，要把权力用在为群众谋利益上，绝不能用来为个人和小集团谋利益。只有这样，才能永远保持共产党员和人民公仆的本色。可私欲膨胀起来的关所长早把这些忘在了脑后。市场经济的大潮洗尽了他脑海中的谨慎和善良，几年下来，他心安理得地开始享受来自个体户邀请的宴席和各种娱乐活动。

有个名叫张宝的老乡个体户，从办理营业执照到日常经营活动，没少得到关所长的关照。为感激关所长的关照，张宝经常请关所长到他家吃饭。慢慢的关所长和张宝的爱人小英也熟悉了。小英虽然是从村里走出来的姑娘，但颇有几分姿色。虽然没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但也算得上是一位超凡脱俗的美女。随着交往的增多，这位美女也不把关所长当大官了，越来越喜欢上了关所长。她经常向这位当官的老乡眉来眼去、频送秋波。她的暗示，关所长早就心领神会，两人一拍即合，就这样他俩好上了。

有一天，小英给他打电话说:“老公出门了，你晚上过来吧！”两人好久没有约会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关所长哪能放弃这个机会呢？于是他推掉晚上的其它应酬爽快地答应了小英的邀请。

关所长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一下班就拿上自己的公文包匆匆赶到小英的家里。这天本来白天还是晴空万里，晚上却突然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滂沱大雨。这种天气，关所长相信她老公不会回来，就大胆地上了炕，和小英并肩躺在了一起。两人正在爱恋地互相抚摸着对方的身体，忘情地亲吻着对方的嘴唇，奏响了欢乐的前奏曲。此刻，关所长的小弟弟傲然挺立，小英的下面也香液四溢，两人正准备在风雨声中进入实质性的实战。突然，他们家的窗户发出响亮的“啪”的声音，吓得关所长心惊肉跳，他腾的一下从炕上坐起来四处张望，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时，房门打开了，只见小英的老公张宝浑身是水的闯进门来，原来他早就在窗外盯着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他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把揪住关所长的衣领骂了起来:“你这个王八蛋，我还把你当个人了！没想到你和爷的老婆勾搭上了！你今天不给爷说清楚，爷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说着把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家里的小炕桌上。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关所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心想:“今天算栽在这个亡命徒手里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给人家下软蛋吧！”关所长此刻被吓得浑身哆嗦，放下往日当官的架子，连忙给怒气冲天的张宝赔不是，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得理不饶人的老乡呵斥道:“说个对不起就行了！门儿也没有！！”

自知理亏的关所长嗫嚅地说道:“那，那你说咋办？”

张宝恶狠狠地说道:“咋办？你今天必须把你和爷老婆勾搭的经过祥祥细细写出来，并写上再不来往的保证。不然你别想跨出这个家门半步！”被张宝的淫威吓住的关所长沁出一头冷汗，于是他就按这个自己曾经帮过不少忙的老乡的要求详细写出了他与小英勾搭成奸的过程，并写下了再不往来的保证。

此时，张宝得意忘形地拿起关所长写的东西瞄了一眼，语气缓和地说道:“要不是爷念你过去帮了爷不少忙的情，今天爷绝对饶不了你！”接着，他把家里放的一瓶二锅头酒“咚”的一声放到小炕桌上，命令式地说道:“外面下着雨了，你也不好行走，你必须陪爷把这瓶酒喝了再走！”关所长见张宝的愤怒情绪有了缓解，心想：“别说让我和你喝一瓶酒，喝死我也得奉陪到底！”

见两人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小英赶忙跳下炕把家里的花生米和咸菜端上桌，让这两个男人喝起酒来。张宝一边喝酒一边不忘数落关所长，此时的关所长只有唯唯诺诺承认不是的份儿，张宝说什么他也不敢反驳一句。不多一会儿两人就把这瓶酒喝了个底朝天。

酒也喝光了，骂也骂够了，外面的雨也停了，张宝松了口气说:“今天你的态度还算不错，爷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关有名感恩戴德似的再三地给张宝点头哈腰，退着离开了张宝的家门。关有名战战兢兢地回到了自己的家，心里一直琢磨着张宝最后说的一句话：“你回去等消息吧！”“究竟让我等什么消息？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关有名一晚上翻来折去怎么也睡不着，老被张宝这句话困扰着。他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总担心会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要发生。

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得很不开心。起初几天，关所长上班总是无精打采，就像丢了魂似的。又过了些天，没有人给他打过电话，关所长觉得没事了，就安下心来应付市局领导让他在全市工商干部廉政建设大会上做经验介绍的大事了。他万万没想到他这个老乡竟把他雨夜写的保证书连同他白白占有一个南方老板一套红木家具的举报材料交给了纪检委。